由纪律说起——谈骂中国人



　　　　　　　　　　　　　　　　·老百姓·

　　读了金帛的“关于中国和中国人的悖论”（原载于《华夏文摘》ｃｍ９８０８
ｂ）一文，激发了笔者对中国时弊的讨论。骂中国人的很多，但中国人的概念很广
，每个时代、区域的中国人，表现并不相同。我想，金文中的现象并不是普遍存在
于世界上所有华人中。就问金先生本人，你可有“纪律”？笔者认为，分析造成不
同的原因，比见到不好的表象就骂，要有意义。

　　笔者在国内时，遇到许多不愉快的经历，除了金文中的不排队现象，还有被警
察无端呵斥、领导的处处设防阻挠等。个人遇到这些事情，必然是痛恨施害者。但
如果上升到中国人如何如何，则太刻薄了，毕竟我们都是中国人。

　　金先生斥责李登辉亲日，如果金先生是大陆人，那么，先问问大陆和台湾，那
个政府更媚日。大陆是咱中国人的“唯一合法政府”，等大陆给咱中国人出够了气
，再骂李登辉不迟。咱大陆先放弃对日索赔，释放所有甲级战犯。以后又对民间的
对日索赔进行打压，最近，新闻报导了两起受害人到东京法庭告日本战争伤害的事
例，他们在国内求诉无门，不得已到施害国争求公正。当然，这是话外题，下面让
我们谈谈纪律吧。

　　中国人纪律不好，有许多宗教、文化因素，但更重要的是现代的中国在认识到
西方国家的“纪律”带来的好处，我们过去几十年作了些什么？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西方国家的守纪律要比金先生所列举的“排队”要广泛
的多，他们（包括我们）不闯红灯、依法纳税、依法狩猎（按季节、按大小要求打
鹿、钓鱼）。难道他们的自觉性高于中国人吗？或许吧，但绝对不是生而有之。不
然，为什么有ＩＲＳ、警察的存在？这正是问题所在：他们有随处可见的警察，且
执法严格、有法可依。试想，如果他们的警察不在角落里监视、抓闯红灯者，ＩＲ
Ｓ可被企业通融而少征税，企业个人逃税可不被起诉，他们的社会会怎样？

　　问题在于：我们许多现代的（１９４９年以后成长起来的）中国人，已习惯了
一种对人性的认识，即人是不同的，有的自觉，有的不自觉，一个社会要靠人民的
高度自觉来维持。这正是金先生等人对西方的看法，认为西方人自觉性高，优于中
国人。但事实相反，西方的价值体系是建立在对人性的相反的认识上。他们认为，
人是自私的，一个社会应该尊重个人的合理自私，即个人的基本权利不容侵犯。另
一方面，他们针对人性的自私的弱点，建立了企业管理机制、政治制约机制。比如
，西方经济学的基本模型是：个人、企业利益最大化。而企业管理则明确指出：企
业的目标是利润最大化，经理的根本目标是个人收入最大化。鉴于此认识，他们建
立了完善的企业监督制度。在政治上，他们不信任任何权力，民选政府也要受监督
。

　　西方有不回避人性弱点入手，形成了我们所不能理解的社会。大陆说美国金钱
主义，但美国至今捐献人体器官、献血仍是自愿、无偿。有一次电视讨论捐献器官
可否给家属一定补偿的话题，大部份被访者认为，如果给钱，就不捐了，因为他们
的行为是无价的。

　　中国的不良现象多，而且越来越多。笔者个人认为，中国人的道德修养在走下
坡路，至少比解放前差。表面原因是，中国政府没有鼓励扬善。意识形态领域坚持
靠自觉，宣扬“干部、党员”是可依赖的，从而忽视了监督的重要性。那么，为什
么我们中国人民不改变认识呢？这就是真正原因所在。中国政府曾一度以政府的力
量压制、迫害宣扬人道主义的言论、行为，到如今，言论的不自由，仍然钳制着民
间向上求善的舆论。因为，政府不愿人民认识到人性的本质，从而讨论建立合理制
度的必要性。

　　回到排队这个简单的例子，笔者不知道金先生所言“台湾人在排队的习惯上仍
与大陆人堪称兄弟”。若真如此，那么也只能怪台湾政府没有善管。不过，笔者倒
是知道香港人、新加坡的华人很守纪律。看来，桔在淮南则为桔，桔在淮北则为枳
，制度使然也。

摘自《华夏文摘》9809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