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民族工业与体制的关系 宪仁 中国加入世贸引起大规模议论，有支持者，有反对者。反对者认为：加入世贸，中国民 族工业失去保护，外资会更快、更全面地占领中国市场；支持者认为：闭关锁国只是保 护落后的暂时手段，民族工业与外界融合才可更有前途。 其实，中央对加入世贸达的考虑政治因素要多于经济因素，技术上的争论不开放，也没 必要。 笔者认为，民族工业荣衰最根本取决于自身体制，自身体制不合理，加入世贸与不加入， 结果都一样：民族工业逐渐衰败。加入世贸，可以吸引更多外资，但外国企业有机会直 接和国营企业竞争，使国营企业处于劣势。 现在的状况，足可以分析民族工业衰败原因。自80年代开始，企业由计划下的统购统销 转变为市场经济的以销定产，企业行为大有改进。但最根本的公有或官有制并未改变， 企业始终不可摆脱政府的行政干预。 政府的行政干预有如下形式： 一、政府首脑指定、任命企业领导人； 二、政府各部门的“骚扰”，例如各种检查、收费、会议等； 三、地方政府的区域性保护，是企业难以突破地区限制而向规模化发展。 这几种干预方式，也是贪污腐败滋生的根源。国营企业的所有者是空洞的，不要说部委 属企业，就是市县属企业，到底谁真正关心呢？应该说只有职工关心，但政府领导任命 企业领导，造成官官相护，职工没有发言权。没有制约，腐败当然难免。如果腐败都盛 行了，企业管理根本就是空谈！如果国有企业还是民族工业的主体的话，那么，民族工 业怎么会有希望？ 政府任命制，也带来企业领导人随时更替，企业管理没有连贯性。 工业能否发达，不单纯由内部管理决定。优良的内部管理只是必要条件，虽然这个必要 条件也不具备。一个企业要发展，自然离不开社会大环境，这包括：企业融资能力、法 律保护等。目前的情况是，企业不该有的自由很多，象环境污染、拖欠帐款。但该有的 自由或条件没有，企业没有权力向社会融资(有融资权力的又没有对债权人适当的保护 )，不可以上市。辅助融资的金融证券市场没有起到帮助企业融资，帮助民众投资的作用。 这与现体制下，没有足够对私有财产的尊重又是分不开的。以目前上市公司为例，企业 上市，股民对企业的经营管理基本无权过问，以至于企业上市成了骗钱的手段。这种对 私有财产不尊重，使得社会没有信任感。中国恐怕是目前世界上居民储蓄率最高的国家， 而懂经济的人明白，将钱存放银行是最保守的投资行为。如果另一方面看到银行同时又 违规操作，非法拆借等行为，等于社会的巨大财富被浪费了。也许正因为公司上市给公 司带来的巨大好处，以及上市后公司领导人(西方是所有者)不受股民制约，造成公司上 市要政府严格控制，靠关系给名额的现象。在西方体制下，企业上市意味着公司由私有 变为大众(公共)公司，原所有者同时失去原来的独霸权力，或被董事会罢免。 目前国营企业竞争不过外企，原因不是引进外资，而是自身体制。也许这可说明加入不 加入世贸不是关键的所在。 外企经营有优势，有资金、有全球一体的经营模式。在大陆市场，他们还有比国营企业 少的政府干预，他们的企业领导不是政府任命，自然可放手专心搞经营。而国营企业领 导没有这个条件，要么看脸色作事，要么和政府搞关系，搞贪污。更多的是选择后者。 政府的干预使企业、银行的行为非市场倾向严重，而贪污腐败又使得企业经营成本增大， 利润低的行业无人问津。在西方，企业年利润率10%就很可观，资金会走向稍微有利润 的行业、企业。在大陆，企业的行政收费达税收的40%之多，企业贷款经拆借后利息达 30%之高，造成搞企业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借款投资低利润行业，但无法还贷；要么就 搞高利润产业，象炒地皮，炒股票等，但对社会没有创造价值。从“豆腐渣”的形成过 程也可看出：基建工程投入资金不少，但经过层层扒皮，到最后创造价值者-劳动者手中 资金最少，其次是施工单位，越往上管签字的，油水越大，但根本没有创造价值。 如果认识到大陆融资成本，就不难明白，为什么大陆基本的市场需求得不到满足，例如 学校、托儿所、道路等。 民族工业可以通过保护来发展，例如日本，在70年代前，对自己的工业保护很严格。但 前提是，日本国内实施的是真正市场经济，有完善的私有制和金融制度(虽然政府干预但 和大陆的干预不是一类的)。近年开放，但自身的民族工业已经很发达，外来产品难以侵 入。美国很开放，外国政府可以购买美国国债，例如中国1998年购买500亿美元美国国 债；外国公司可以购买美国电视、电台，例如CBS新闻网和几个大的电影公司是 SONY所有。美国没有鼓励外资，但他们自由的市场经济、完善的法律体系，无疑是吸 引外资的最好资本。就是美国各州法律也各有差异，DELEWARE是商业法最完善的，所 以在那个州公司总部最多。与此鲜明对比，大陆的法律不完善，只有靠两点吸引外资： 一优惠政策(低税，免税)；二是“出让”市场。所有这些让步，都是以经济代价来换取 由法律不健全造成的缺陷。也许，那些认为为了经济发展就应维护专制的人应该算这笔 帐。 不论保护与不保护，不完善自身体制，使得民族工业没有出路。有了合理的体制，我们 民族工业又怕什么呢？